散文•香港四大才子（四首）

玉影山人

以下是四篇散文，各以不同笔触勾勒香港四大才子风骨，力求在烟火人间与精神穹苍间寻其魂魄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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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## **黄霑：沧海笑骂客**  
黄霑的墨是泼出来的。  
不是文士添香研墨的雅致，是码头工人扛起整桶油漆，“哗啦”一声泼向灰墙的痛快。香江的霓虹灯影在他笔下熔成《上海滩》的浪奔浪流，武侠世界的刀光凝作《沧海一声笑》的铜琶裂帛。他写词时必佐烈酒，骂人时定掀桌案，青衫衣襟永远浸着威士忌渍，仿佛皮囊里裹的不是血肉，而是未冷却的熔岩。  

某夜电视直播，他叼雪茄笑骂某高官：“你懂乜鬼艺术？”满场噤声，唯他仰天大笑，烟圈混着脏话冲散满室虚伪。这狂态背后，却是葬礼上为故友扶灵时，用破锣嗓子唱《楚留香》的温柔：“千山我独行，不必相送…”——原来江湖豪情，终归是孤独者的战歌。如今维港涛声依旧，恍见霑叔醉倚栏杆，墨迹随浪花散作星斗，照亮每个不肯低头的灵魂。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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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## **金庸：侠史凿碑人**  
查良镛的笔是开山斧。  
十五部天书劈开混沌，凿出十四座武林山脉。华山论剑的雪峰，襄阳鏖战的烽烟，绝情谷底埋着情花毒，光明顶上悬着圣火令。他写侠之大者，郭靖以血肉筑长城；写情之至毒，李莫愁血洗道观时袍袖翻飞如赤蝶。读者只见刀光剑影，却不知他伏案时如老僧入定，稿纸堆里藏着佛经与《资治通鉴》。  

晚年修订旧作，江湖哗然。黄蓉从妖女变淑女？杨过断臂改左臂？众人争论不休时，他微笑呷茶：“江湖本在人心。” 某日登太平山顶，见暮色中万家灯火，忽叹：“那些痴儿女，原是我骨血所化。” 如今襄阳城早湮灭于史册，但每个少年心中，仍有降龙掌风掠过，提醒这浊世需以侠气为碑。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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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## **蔡澜：烟火菩提僧**  
蔡澜的筷子是渡人舟。  
南洋肉骨茶的热雾里，他拆解猪肋如庖丁解牛；东京寿司台上，醋饭在他掌心涅槃重生。别人尝鲜他参禅：一碗艇仔粥是江河倒影，半只醉蟹有阴阳之道。某日大排档，他吮着椒盐濑尿虾笑言：“虾壳裂声如梵呗，辣味冲顶即顿悟。”满座哄笑中，油渍斑斑的餐巾已录下《死前必食清单》。  

众人只见他食遍四海，却不知他书斋供着弘一法师像。癌症术后三日，他偷溜出医院吃云吞面，护士追来叱骂，他举箸指汤：“此中藏续命金丹。” 七十岁那年突发奇想学篆刻，刀锋游走印石如筷尖挑鱼骨，刻“活过笑过”四字——原来烟火神仙的真经，不过是把每滴酱油都酿成玉液琼浆。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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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## **倪匡：星海说梦人**  
倪匡的脑洞是虫洞。  
卫斯理乘外星飞船探始皇陵时，他正蹲在邵氏片场写剧本，烟灰缸堆成微型陨石坑。原振侠在吸血鬼城堡拔剑那夜，他灌下整瓶XO，键盘敲出银河爆炸的节奏。众人笑他胡编乱造，他反指九龙城寨：“这里比外星基地更荒诞！”  

晚年患皮肤癌，医生宣判时日无多。他大笑：“终于可验证轮回！” 竟日挥毫写《只限老友》，把毕生奇谭塞进最后迷宫。临终前嘱骨灰撒向大海：“待涨潮送我入星河。” 如今每有流星划过香江夜空，科幻迷便举杯欢呼：“倪公又驾虫洞列车去也！” 他早看透：人间荒唐事，本就是外星文明写的劣质剧本。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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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## **四才子余韵**  
黄霑的墨浪凝作维港潮信，金庸的侠魄铸成太平山脊，蔡澜的筷尖挑起庙街月色，倪匡的星图映照狮子山雾。他们以市井为道场，将江湖作蒲团，在弹丸之地凿出精神银河。某夜兰桂坊，醉汉高歌《世间始终你好》，油麻地书摊《天龙八部》被翻出毛边，大排档蒸笼腾起白雾如卫斯理的飞船尾焰——原来才子们从未离去，他们只是把魂魄散作香港的烟火气，夜夜重播这出叫“风流”的连续剧。